城市的定位，取决于城市的个性。把握好城市的个性特点，是考虑城市发展定位的先决条件。为此，本文拟从研究杭州城市主要特点入手，去认清其与众不同的个性，然后以此为依据来透视城市定位和发展目标。这是策划城市CIS的出发点。

　　一、以往对城市个性认识的几个误区

　　杭州历来有几顶桂冠，诸如七大古都之一，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，全国最享盛名的风景旅游城市之一，我国东南部发达地区的省会之一；还获得过全国环保模范城市、全国卫生先进城市等十多项荣誉。每一项荣誉和头衔，都从杭州的某个侧面显示它的社会风貌。但倘若一项一项孤立地提出来，分别说成是杭州的个性特征，那就失之偏颇，甚至会引入认识的误区，有害于对城市个性的把握。常见的误区有以下几种：

　　一是片面地以“七大古都之一”作为杭州的个性。其实杭城论建都之久不如西安，建都之早不如安阳，古都之著名不如南京，古都地位之重要不如北京；还不如洛阳、开封都曾连续定都。拿洛阳来说，自东汉起，三国魏、西晋、北魏、隋、武周、五代唐，均先后在此定都，其间新莽、唐、五代梁、晋、汉、周、北宋、金，又曾以洛阳为陪都，故古都风貌长存。再说开封，五代梁以开封为“东都”，晋、汉、周及北宋以开封为“东京”，金宣宗后以开封为“南京”，前后建都凡六个王朝。北宋的版图远远大于南宋，北宋开封府的辖区也大于南宋临安府。南宋偏安一隅，仅以临安为“行在”，不同于正式开国建都，且前后驻跸杭城还不到一个半世纪。至于五代时期的吴越国，受封于中原王朝，属诸候小国地位，更有别于王朝的都城。可见古都之中杭州只是个“小弟弟”，若强调这方面作为个性特征，实以己之短比人之长，并不可取。况一度作过古都只是杭城历史长河中的一小段，代表不了城市的整个历史个性，与城市现状更无密切关系，不应取一小段历史来掩盖城市的主要特征。

　　二是以“历史文化名城”作为杭州的个性特征，同样不妥。光是浙江一省就有历史文化名城11个，全国以“历史文化名城”命名的不下两百多个，其中“”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“”就有99个。世界之大，“历史文化名城”多如牛毛，混杂其间必致丧失个性，当然，历史文化的内涵对杭州城市的发展有重要意义，问题是要把杭州与其他“历史文化名城”作出区别，突出它与众不同之点，才能显示个性差异，从而明确自身的个性特征。

　　三是以“著名旅游城市”为个性特征，虽较前两种提法接近于杭州的现状，但如若不进一步把握个性识别，仍然显得浮泛。因为国内著名旅游城市和国家级景区已公布的计有85处，今后还势将不断增加，杭州作为旅游城市怎样与其他旅游城市作出明确分野，打出不同的吸引游人的品牌？譬如西安突出古迹，桂林突出山水，苏州突出园林，北京突出故宫，黄山突出奇峰……杭州突出什么，尚有待商榷。正当杭州旅游向西发展、城市大力东进之时，是否仍然局限一个西湖？西湖的个性能否全盘代表杭州城市的个性。城市的定位，取决于城市的个性。把握好城市的个性特点，是考虑城市发展定位的先决条件。为此，本文拟从研究杭州城市主要特点入手，去认清其与众不同的个性，然后以此为依据来透视城市定位和发展目标。这是策划城市CIS的出发点。

　　四是以“经济强市，文化名城”为个性特征，恐只能显示许多城市的共性。若与近在咫尺的上海相比，无论经济实力，还是科技教育文化水平，上海远在杭州之上；更不用说北京的经济成就和历史文化的丰厚，非杭州可以匹比。环顾国内外可以用“经济强市，文化名城”这个口号作为奋斗目标的比比皆是，难有个性可言。每个城市都需要根据自身特点探寻独特的模式，与周边城市错位发展，才能保持独特的个性。

　　五是以“省会城市”来为杭州定性，也会模糊个性。因为每个省都有省会。这种提法只能标榜一批行政区域中心城市的同一性，并未反映各个省会城市的不同个性。

　　六是说杭州是“现代化国际大都市”，似有自诩之嫌。如果以此作为奋斗的目标，倒无可非议；倘若以此作为杭州城市的个性，恐怕不切实际。杭州迄今为止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是不够高的，从现代化的水平而论，与真正的国际大都市相比，无疑地处于弱势，离此目标存在一定差距。所以不能从这一角度去确认杭州的城市个性。

　　七是强调杭州曾获“全国环保模范城市”、“全国卫生工作先进城市”等荣誉称号，但称号不能代替个性。而且荣誉称号是临时性的，非终身制。前几年评选时杭州曾落后于威海和张家港等城市；今后万一工作上做不好，也存在摘去荣誉称号的危险。由此可见，杭州陆续获得许多荣誉和头衔，都反映杭州人民如同其他不少城市一样，可通过努力争取到荣誉。但无权把一项项荣誉描绘成杭州所特有的个性。

　　以上对杭州的各种定性，均未把握住杭州城市的脉搏，因而难于体现杭州的个性特征。须知城市定性务必摸准其“与众不同的特点”，包括历史、现状的气质与面貌。把握不准会陷入误区。

　　二、杭州城市的个性特征之切入口

　　杭州与众不同的特点究竟在哪里？常听人抱怨说杭州既没有震撼力特强的名山大川，又缺乏震撼力特强的标志性建筑……殊不知杭州的超群魅力，在于她特具“”东方花苑城市“”的妩媚--她临湖、依山、濒江、傍海、通河，缀以无数名园、古刹、石窟、碑林、奇峰、幽径、茂竹、古树、峡谷、小岛、名石、仙洞、溪涧、楼台、历史遗迹、史前遗址、名人故居、明清古宅、百年老店、历史名街……还有优美的民间风俗、动人的民间故事、精致的民间文化……使人与自然恬静协调，城市与景物栩栩融洽，从而构成“景中有城，城中有景”；处处有景观，处处有故事；景物蕴藏文化，文化增饰景物；街市使人感觉舒适，名胜又令人心旷神怡、心灵净化。为此，不但西湖的秀色常被人比作西子浓妆、或淡抹的容貌；而且整个城市和景物的巧妙组合，更如同美女匀称的身材和落落大方的仪态，无可挑剔。这种如诗如画的城市气质和整体性的城市景观，无以名之，只好名之为“东方花苑城市”。

　　如果单独论湖泊之美，著名的日内瓦湖、华盛顿湖和联合湖等都可与西湖媲美，而杭城历史之悠久、文化之深厚、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之丰富，更有得天独厚的钱江涌潮，天下奇观无与伦比，就不能不使日内瓦、西雅图为之逊色了。如果单独论园林之美，苏州的拙政园、狮子林，巴黎的卢浮宫、凡尔赛宫，都不会亚于杭州的刘庄、汪庄、郭庄、蒋庄，然而从风景城市的整体规模和自然环境的山水布局，杭州远胜于苏州或巴黎，何况杭州还有象征中华文明曙光的良渚文化遗址和跨湖桥史前文明，资料珍贵保存完好，足以雅俗共赏，显示文脉久远，对此著名旅游城市巴黎、苏州也只好自叹不如了。如果说某一景点、某一古迹，在别的城市也可寻觅到相类似之处，若从整体着眼，我们“东方花苑城市”景物之夥，有如满天灿烂晨星，且景观的整体水平及其协调的结构，综合得分之高，实其他任何城市无可比拟。在国内难以找到第二个这样高水平的“花苑城市”；在欧美更无法找到“东方花苑城市”所特有的“东方文化”的内涵，只有杭州，整座城市如同一座东方式的大花苑。

　　由此可见，“东方花苑城市”的妩媚，为杭州所特有。这一与众不同之处，可定为杭州城市的主要个性特征。若需要引经据典的话，尽可随手拈来，俯拾即是，足以证明这样“定性”自古早有共识，东方花苑个性是伴同着城市的发展过程而自然形成的。

　　早在一千多年前的隋唐时代，杭州已移治钱塘江干，州城内外形成水环境为主轴，勾划出独特的城市风貌--水居江海之会，地处两浙要津，沟通运河南北，水网川泽沃野，泻湖疏成上湖注1，众水汇成奇观。可见钱塘江、大运河、西子湖，以及繁密的水网川泽连接水边的纵横丘陵，构成杭州城市环境和山水文化。宋以前大运河曾“穿钱塘市而入于江” 注2，与城市融为一体。杭州胜景的出名从李白写钱江观潮开始，诗人笔下已把杭城比作蓬莱仙境注3：“挂席凌蓬丘，观涛憩樟楼。三山逸兴动，五马同邀游。“韬光对联”楼观沧海日，门对浙江潮”之句，相传为义乌骆宾王所题。那时西湖尚未成名，而水景天成，已获有识之士慧眼肯定。屡见唐宋诗人称颂杭州为“”蓬丘”、“蓬莱宫”、“蓬岛”、“地上天宫”、“三山”、“琼楼”、“天上”、“天堂”……早于元人流传“上有天堂，下有苏杭”谚语之前，已有无数名士推崇杭城为“地上天宫”了。所说“天宫”、“天堂”，并非限于西湖或一山一水，而是对杭州城市的综合评估。历代千百位诗人名士一致作出这样评价的，除了杭州以外，再无第二处城市获此盛名。周游世界的大旅行家马可·波罗的证言，说得再清楚不过了：杭州无可置疑是世界上最美丽和华贵的天城。“天城”之称，是历来人们赞颂的“蓬丘”、“蓬莱”、“蓬岛”、“蓬莱宫”、“三山”、“琼楼”、“天上”、“天堂”、“地上天宫”许多评语的总括，体现千百年来人们对杭城个性的共识。即众口一词，都承认杭州城市无比美丽，不但以秀丽山水著称，而且自古繁华，街市贵，园林密布，人文荟萃，风物绮靡，天地人相交融，才组合成这样一座妩媚的“东方花苑城市“”。

　　为什么称它为“花苑城市”而不称为“花园城市”？在汉语中，有围墙围起来的场景为“园”，规模大多有限，即使是皇宫的“后花园”，也不过两三千平方公尺的格局；而茂林森森无边无际的风景区、狩猎区才称“苑”。而且“苑”的含义也较“园”的含义宽阔，如“文苑”、“艺苑”、“上林苑”之类多元意蕴，非一般“菜园”、“果园”、“后花园”可比。杭州自古称“人间天堂”，未来可能建成国际特大型风景旅游城市，故宜称“苑”，不便称“园”。

　　至于为什么花苑城市前面冠以“东方”一词？因鉴于她向来以“西子”命名，以“上有天堂，下有苏杭”著称，亭台楼阁假山布局处处装点东方风格，诗词歌赋历史传说事事蕴藏东方文化内涵，明显不同于西方城市。若与普通的国内风景旅游城市或具园林特色的城市相比，她最具“东方花苑城市”的典型性、代表性、优异性。因此，杭城可在世界风景旅游城市中放射异彩，显示个性，标明“东方花苑城市”当之无愧。

　　三、“东方花苑城市”性格的成长过程

　　城市的性格是动态的，并非静止的。不同的历史阶段，对这座“东方花苑城市”赋予不同的内涵。

　　唐代依江筑城，得江景之胜，诗人徐凝的《浙江涛》抒写市民观潮兴会无穷；“浙江悠悠海西绿，尺涛日夜两翻覆；钱塘郭里看潮人，直至白头看不足。”白居易也有名句：“山寺月中寻桂子，郡亭枕上看潮头，何日更重游？”（《忆江南》）给杭城赋予清静高雅的风格。

　　北宋经历五代吴越的开拓，杭城更入佳境，成为“东南形胜，三吴都会”，“烟柳画桥，风帘翠幕，参差十万人家”，增添了繁华安逸的风格。而富裕起来的生活中，更平添如诗似画的旖旎风光：“云树绕堤沙，怒涛卷霜雪，天堑无涯。市列珠玑，户盈罗绮，竞豪奢。”（柳永《望海潮》）湖光山色并非杭人独享，花苑城市的声名远播，北客南人游历过这里都会无穷依恋。欧阳修的《送慧勤归余杭》注4表达对杭城的眷念：“东南地秀绝，山水澄清光，余杭几万家，日夕焚清香，烟霏四面起，云雾杂芬芳……夜枕闻北雁，归心逐南樯。归兮能来否？送子以短章。”王安石的《杭州呈胜之》称赞杭州风物胜过京城汴京：“游观须知此地佳，纷纷人物敌京华。林峦腊雪千家水，城郭春风二月花。彩舫笙箫吹落日，画楼灯烛映残霞。如君援笔宜摹写，寄与尘埃北客夸。”唐宋西湖多次疏浚，尤以苏东坡任杭州知州时工程巨大，取葑泥筑堤，建成苏堤，跨以六桥，增添色彩。东坡的佳作名篇，有助于西湖风景的播扬。其篇章之丰，逾于乐天，人们常说“杭州巨美，自白苏而益彰”。于是四方文士胜流好游赏者麇集杭州，旅游胜地，西湖妙境，这时已冠绝宇内了。

　　南宋驻跸，经百年经营，“一色楼台三十里，不知何处觅孤山，”成为偏安政权的“销金窝”，而西湖湖光山色的优美，又为南宋临安抹上富丽景象，为“华贵天城”定格。

　　元明清时，杭城的政治地位一落千丈，而“东方花苑城市”的个性续有发展。依靠港口商贾往来之冲要，保持“东南财赋地，江浙人文薮”的特点。康熙帝6次南巡5次到杭；乾隆帝六下江南，每次都畅游西湖；下令疏浚，保护西湖秀色；重题“西湖十景”，声名益著。而杰出人物的光辉史迹，使湖光山色锦上添花，“赖有岳于双少保，人间始觉重西湖；”“废寺醵钱收弃骨，老生秃笔记琴声，”“国破家亡欲何之，西子湖头有我师，”……特立独行的忠心，使娟秀柔弱的“西子”兼有了阳刚之气。

　　民国以后，杭城跨出古老陈旧，西子踏上了近代化历程，陆续改装城市设施。筑公路，通公交车，上灵隐不必坐轿了；铁路线上建城站；运河岸边新造轮船码头；笕桥机场开辟空中通道；环湖公园增添茶楼咖啡馆；邮电通讯便利客商；路灯照明，霓虹五彩，夜色如昼；八旗兵营辟为市场，店面光鲜，商品换代，五光十色，应有尽有；沿湖涌现蝶来、新新、金城、西湖四大饭店，以宾馆设施招徕四方宾客；文化建设出现了博物馆、图书馆、文化馆、电影院，新式的医院和学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，给历史文化注入了新血液；西湖博览会首创国内举办国际性会展的先声……美丽的西子披上了“”时装“”，焕发了青春，比前益发光彩照人，而“”东方花苑城市“”的内涵更加深沉，仪态更加妩媚。

　　新中国的诞生，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，加快城市化、现代化、国际化的步伐，杭城面貌日新月异，周边景观延伸开拓。为了塑造天堂新形象，城市正在东扩，旅游正在西进，沿江两岸同时开发，“东方花苑城市”更趋于完美。在这个拥有3068平方公里面积的城市里，到处有宝藏，核心景区、近郊景区和远郊景区，潜力无穷。只要把握好历史文化的线索，发挥好山水环境的优势，宏扬城市个性，顺应现代化趋势，进一步合理规划，完善城市形态结构，“东方花苑城市”的魅力尽可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城市内在凝聚力和对外吸引力的增强，会使越来越多的游人和客商乐于来此旅游、经商、定居、创业。环境优美，人气聚合，人才优势将不断推动“东方花苑城市”进一步发展、繁荣，臻于完美；反过来又可引来更多人力、物力、财力，促使人与自然在更高境界上的和谐。

　　由此可见，“东方花苑城市”的特性，依靠着一代代人用汗血栽培修葺而成；随着时代的前进，独特的个性日益丰满，前景无限美好。

　　四、杭州的发展定位

　　在摸透杭城个性特征及其成长过程后，明确杭州作为“东方花苑城市”大有发展前途，对于吸引游人、吸引客商、吸引投资、吸引会展、吸引商贸、吸引科技项目……都是极具魅力的响亮品牌。谁不乐意游在花苑里、住在花苑里、创业在花苑里呢？

　　但城市现代化、国际化的大趋势不容忽视。东方花苑城市除了旅游业、会展业、信息业、特产业、花卉产业、房地产业等的发展外，还需要凭借环境品牌的优势，发展有关工商业和第三产业。基础设施的建设也要与国际接轨，与现代化进程配套。为此在定性的基础上须进一步从全局的社会趋势考虑，探讨城市发展定位，明确目标，以便充分利用特色优势去加强城市的竞争力。

　　探讨杭州的发展目标，须兼顾以下几个原则：首要的是人与环境的和谐；其次是现代化与历史文化的协调；第三是城市建设与名胜古迹相交融；第四是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相渗透；第五是经济建设与文化建设相统一；第六是中心城区与外围城区相配合；第七是主干产业与服务行业相配套；第八是核心景区与近郊景区、远郊景区相配合；最根本的一条是保持“城中有景，景中有城”，维护城市花苑化、花苑现代化。过去杭州是一座优美的东方花苑城市，将来杭州更应该是一座著名的繁荣发达富庶美好的东方花苑城市。展望未来，杭州的定位应为：

　　人与自然、城与风景、历史与现代、经济与文化高度融合的国际现代化特大型的东方花苑城市。